令汐令瑜 第一章
夏唐王朝,一个从未被历史记载的另一个世界的盛世。
夏唐武崇元年
开国高祖文惠帝死于疟疾,其幼子夏侯闻人继位,号武崇,年方十五。
少帝即位,时政动荡不安,其叔父成王手握兵权,权倾朝野。
武崇帝虽年少,但深谙帝王之术,以丞相刘忠祥、将军穆朔之力权衡朝中局势。
武崇四年,成王发动兵变,崇帝诈降,后借穆氏兵权,彻底铲除成王势力。
穆朔恐崇帝忌惮,遂上交兵权,但其穆氏家族声望如日中天。
丞相刘忠祥为得崇帝信任将女儿刘秀送入后宫,位及贵妃。
穆氏家族族长为防刘丞相一人独大,将穆朔之女穆汐送入宫,崇帝念其护主之功,尊为皇后。
长安穆府
穆汐收到了来自祖父的一封家书,
沉默顷刻,便将手中的书信点燃,刺眼的火光将信逐渐化为灰烬。
丫鬟碧玉敲响了房门:“小姐,老爷唤您到书房。”
穆汐闻言一笑: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穆汐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
眼中一片幽暗,神色不变
书房
穆朔看着自己初显风华的女儿,心中感慨万分,
刚想开口就被穆汐的话打断。
“父亲,祖父已经来信,女儿愿意入宫。”
穆朔虽知皇命不可违,但也从未想过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入皇宫。
但穆汐的决定还是吓到他了,他深知自己常年在外,未能陪伴女儿,心中满是愧疚。
他长叹一口气
“汐儿,你可想好了?此次入宫,家中难以照拂,后宫朝堂的权谋诡计都要你一人来面对,一旦决定了,你便再也没有退路了。”
穆汐抬头看着父亲斑白的鬓角,觉得他已经变了,眉宇间的固执少了,更多的是历经世事沧桑的愁绪。
她那颗冷硬心还是忍不住多了一丝酸涩,但想到了当年的惨剧,很快平复下来
良久开口道“我不会后悔。”
穆朔未想到她会如此坚决,想要劝说穆汐,却被她打断
父亲若无要事的话,女儿先行告退。”
在穆汐即将走出书房的那一刻,
穆朔叫住了她:“汐儿,你还恨我吗?”
穆汐没有回答,转身离开了书房。
只是在心中道:不恨了,你让我失去了母亲,我也让你失去了女儿。
你的女儿穆汐早已死在了平阳城中,现在的穆汐是从地狱中爬回来复仇的厉鬼
王朝初定,世家势大,其中以王,穆,顾三家积威颇深。
武崇元年,北境西戎入侵,穆家穆朔携妻镇守平阳城,
十一月,军情危急,穆朔奉召支援前线。
八岁的穆汐随着母亲在将军府等待父亲的消息,原以为这一次瞒着父亲来到平阳城,可以一家团聚,却不知自此之后再难团圆。
次年二月,西戎突出奇兵,平阳城被围。
平阳城被围,父亲未归,援兵未至。
那一月里,穆汐的记忆中母亲褪去了往日的温婉,只留下一道削瘦却坚毅的背影,站在城墙上,与穆家军的儿郎们一起守护着城中的百姓。
西戎围城半月,城中粮草尽绝。
年幼的穆汐避开看护她侍卫,偷偷来到城墙上,昨夜与西戎一战,城中将士死伤无数,穆汐看着熟悉的将士们,个个面色悲怆,身上挂满了伤痕。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她,紧张地找寻母亲,终于她看到城墙上一个穿着破烂红衣护甲的身影,那是她的母亲。
穆汐大喊一声
“阿娘!”飞快的朝着谢若飞奔过去。
突然,一支利箭划过,咻的一声,便听见了铁箭射中的声音,然后穆汐就看见了满目的红,血的鲜红染湿了斑驳的红装,穆汐急忙扶住倒在地上的母亲
穆汐来不及反应便被围过来的穆家军带离了城墙上。
随后,穆氏的亲卫将她藏在城中的李铁匠家中。
哪怕记忆模糊,穆汐仍然记得那是年少时光中难得的温暖,
西戎军队围城,城中粮食稀少,穆汐吃的粮食总是那个小家中最多的,哪怕是铁匠家中的独子都免不了饿肚子。
穆汐担心的那一天终于来了,城门被攻破,西戎士兵进入城中大肆屠杀 他们手中的弯刀变成了收割人命的镰刀,年轻的妇孺被西戎士兵掳走,幼儿被虐杀,鲜血染红了平阳城的土地,黄褐色的泥土混合着血液,颜色斑驳,好似大地在哀嚎,平阳城在那一天成了人间炼狱。
就在西戎士兵快要闯进李铁匠家时,穆汐和李家儿子李狗蛋一起,被他们一家人藏进地窖。
在穆汐躲进地窖的时候,李铁匠拉住穆汐,双眼通红,用近乎恳求的语气
“小姐,我家中就这一个独子,请小姐救救我的孩子”。
李铁匠扑通一声跪在地下,额头被磕破,鲜血直流。
“小人,给您嗑头了!”
世人皆道,男儿膝下有黄金,但在这个人间炼狱,只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。
穆汐连忙扶起他,看到他眼中的恳求,
郑重道,“您放心,我一定会护他平安。
西戎士兵逐渐逼近
穆汐被急忙的塞进地窖里,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,地窖的门被彻底封死。
当听到地面上传来刀兵碰撞的声音,穆汐紧紧的捂住小狗蛋的耳朵,他小小的手死命地拽着穆汐的衣角,颤抖着说,
“姐姐,我害怕。”
“别怕!”
渐渐的,地面上没有了声响,穆汐身形一顿,她已经能渐渐猜到了上面的惨剧。
小狗蛋察觉到了穆汐的异常。“姐姐,怎么了?”
穆汐将小狗蛋紧紧抱着。
穆汐嘴上说着没事,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差不多五日左右,地窖中的粮食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,水源已经消耗殆尽。
已经整整五日,穆府的暗卫还未找到她,穆汐被困在这里,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,更无法得知阿娘的安危。
狗蛋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穆汐的怀中,呼吸逐渐微弱。
穆汐的情况也并不好,他已经将近两天滴水未进,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
如此下去,只有死路一条。
穆汐轻轻地放下小狗蛋的身体,找到一条根棍子,努力地攀上地窖的梯子,小心翼翼的确保安全之后。用木棍撬动着封死的窖门。但是已经精疲力竭的她,手上突然脱力,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地上。
就在她以为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,窖门被打开了
“小姐!”
她获救了,但令她意外,是谢氏的暗卫找到了她,
穆汐喝下暗卫递来的水,稍稍缓了过来,
“阿父?是阿父回来了吗?”谢一低下头不敢回答。
穆汐看向他,心下有了不太好的预感,又问,
“阿娘呢?阿娘受了轻伤,是否还安好?”
听到这,谢氏的一众暗卫。纷纷跪下,
穆汐看向他们,沉下声“回答我!”
“小姐恕罪,属下接到密令赶来时,平阳城已经失守,西戎在城中大肆屠杀,夫人与平阳关守军拼死应敌,以身殉国” 穆汐让谢一退出房间,不嗔不怒,一时间失了神智,呆愣地坐着。
过了一会儿,穆汐摊开双手,手上有这些天躲藏而受的伤,有的是在地窖为了生存寻找食物而划破的细痕,也有的是为了活命手持利器而留下的刀疤,
如今看来真是可笑,她原以为能等来她的父亲,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大夏的穆大将军。
穆汐紧握双手,再抬眼,脸上的悲怆早已消失不见。
他要活下去,要去见见她的父亲,告诉那位穆大将军,他的妻子是如何死在西戎手下的,他的女儿是怎样活下来的。
待穆汐的心情稍稍平复,她静静地思考着当下的处境。
穆汐的外祖一家发源于陇西,富商谢家与西戎商人多有来往,所以穆汐一行人才能暂居于西戎商人居住的驿站之中。
后来,穆汐的外祖父随太祖平定天下,立下汗马功劳。
天下初定,蒙皇上圣恩封为武王,而穆汐穆汐的母亲谢氏,也就是武王唯一的女儿谢若,被封为凌云郡主,后嫁给了穆氏的长子,也就是现在的穆大将军。
武王府根基深厚,府下人才众多,
相传武王府的侍卫个个身怀绝技,能够以一敌十,
其中以谢一为首的十人更是其中的翘楚。
此次外祖竟将他们十人全都尽数派出,想来西戎人在平阳城中甚是猖獗,
为今之计,只有混入西戎商队中离开平阳城,穆汐唤谢一等人前来商议。
:“小姐放心,王爷已经在边关打点妥当,后日我们便可混入,
西戎人在城中强掠为奴仆的百姓中趁机脱身。
只不过是要委屈小姐了。”
穆汐摆摆手表示无碍
谢一突然想起和自家小姐一同被困在地窖的小孩,
便问道“小姐,那个小孩怎么办?”
想到那个抓着自己衣襟喊姐姐的小屁孩,穆汐道:“他的家人于我有恩,现下可能遭遇不测,一同护他与出城。”
“是,小姐”
等到穆汐再次醒来的时候。
谢一一行人已经将她带离了地窖,他们躲藏在西戎商人赞助的驿站中。
啪的一声,穆汐手中的水袋应声落地。
穆汐在这一刻才知道人在痛苦到极点的时候,原来是失去知觉的。她没有哭,但在恍惚间,她好像看见了阿娘的身影,阿娘还是穿着她最爱的那是烟青色白兰样式的长裙,戴着和田玉玉兰簪,阿娘笑吟吟地唤“汐儿。”可是,突然间,阿娘却消失了,她的视野逐渐变黑,扑通,穆汐径直的摔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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